◇◇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娆儿》 (小说) 陈绪明 引子 我要给大家讲的，是一个现代灰姑娘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娆儿。 第一部分 童年 (1) 娆儿于一九七X年四月二日生于成都的郊区。四月二日在中国不算什么节日。 但咱中国要比西半球晚十几个小时，娆儿应当算是生于西方人的四月一日愚人 节吧。 不管从那一辈算起，娆儿都应该算是满族人。 娆儿四五岁的时候还算幸福。爸爸帮她买过一只小狗和一个八度的小钢琴。还 教她画素描，弹琵琶，下围棋。 可是到了娆儿六七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因为感情问题，闹离婚。拥有A型血型， 性格内向的娆儿，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常常将自己藏起来，以免父母争 吵时，看着烦。 七岁那年，娆儿进了小学一年级。她爸爸在那所小学做教师。就在那一年，爸 爸妈妈离婚了。 娆儿常安慰她爸爸：“爸爸，等女儿长大了，陪爸爸过一辈子。” (2) 小倩和娆儿在一个班读书。小倩父母夫妻二人整天吵架。两人都过得没意思。 两人商量一起服毒自尽。 他二人趁小倩去上学，在家换了新衣服。将剧毒农药“敌杀死”，加了糖水， 分成两碗。两人将碗举起，起誓道：“我二人今生缘分已尽。来世要是有缘， 再做夫妻。”说完，男人一口气将毒药喝尽。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抬头看他老 婆却没有喝。便怒睁双目，吼道：“你怎么不喝？”老婆说：“我要是也死了， 小倩怎么办呢？”丈夫忍住剧痛，伸手去掐他老婆。可伶双手已没有力气。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说了声“快送我去医院。。。。”，七窍流血而亡。 (3) 娆儿爸爸与小倩妈妈，经人撮合，两家并成一家。等到小倩爸爸死后半年的阴 历八月十五，结婚成亲。 (4) 娆儿和小倩都上了小学二年级。 小倩常跟她妈抱怨：“同学们都说娆儿长得比小倩漂亮聪明。嗓子也好听。妈 妈为什么不将女儿生得比她好？” 小倩妈等到娆儿放学回家，仔细看看，果是两眼水灵，像她妈妈。娆儿妈妈只 因漂亮，才被做教师的娆儿爸爸相中。小倩妈一想到娆儿妈妈，心中就有气。 从此，再也不给娆儿一个好脸色。 天再冷，小倩妈也逼娆儿去洗全家的衣服。将有了馊味的剩饭给娆儿吃。 (5) 娆儿在学校有时显得很孤单。常常是一个人躲在一边看别的小朋友们玩踢毽子， 跳绳。 (6) 有时和小倩去打红枣。娆儿抓著枣树使劲摇晃。枣儿掉在地上。小倩挑走大的， 将剩下的小的，留给娆儿。娆儿从来就不计较。 (7) 村里有个后生叫大刚。去城里打工，省吃俭用，挣了几万块钱。回村办了个废 旧塑料加工厂。自己做厂长，专门做衣服架。小倩妈让娆儿晚上去挣钱。每晚 做五个小时，可挣到两块五。 (8) 有天晚上，娆儿的机器出了故障。娆儿急得不得了，生怕厂长扣她的工钱。一 双小手拼命往外扒卡住的模具。 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那模具突然抬了起来，然后又恨命地砸向娆儿的双手。 娆儿痛得直叫唤。 大刚听到叫声，急忙跑来。将机器控制住。将娆儿双手从模具里扒出来。十指 早已血肉模糊。 大刚连夜找人用手扶拖拉机将娆儿送到镇医院。又消毒又包扎。但医生说他们 整不了形。要娆儿转到大医院，化大钱去治。 大刚说：“我这个小厂就这么点本钱。就是全拿去了，也不够用的。”就付了 镇医院的两百元钱。又给了娆儿爸爸五百元钱，作为工伤抚恤金。 (9) 娆儿本来有双很漂亮的双手。现在再也不能用它们洗衣，做饭了。小倩妈看她 成了半个废人，让她不要去上学了。娆儿恳求，说：“我还想读书做事。我可 以用嘴咬笔写字。” 小倩妈吼道：“你读书有什么用？会写字又有什么用？” 死活不答应，娆儿哭 也没用。 娆儿对爸爸说：“娆儿残废了，长大了也不能陪您了。可我也不想要爸爸养活 我。村东头的大牛，他说不管聋子瞎子，只要是女人他都要。女儿不聋不傻， 等我长大了嫁给他，不要爸爸操心。”大牛人有些傻。三十几岁了，还没娶到 老婆。 (10) 一天，娆儿爸爸带娆儿和小倩去钓鱼。钓了五条鲫鱼。 小倩妈给小倩和娆儿各烧了一条。娆儿第一次见到小倩妈给她烧鱼，第一次对 她这么好，感动得叫了好几声“妈妈”。用双手夹住碗，将鱼汤吃了。 到了半夜，娆儿叫胃痛，满地打滚。她爸带她去见当地医生。医生见她嘴唇发 乌，不是好征兆。叫她爸送娆儿去镇医院。 镇医院医生一看，知道是食物中毒。就给娆儿洗胃灌肠。查出食物残渣中含有 当地街头卖的老鼠药。 医生问娆儿咋晚吃了什么东西？娆儿猜测小倩妈在鱼汤里下了毒。但为了不破 坏爸爸的生活，娆儿撒谎道：“我手坏了，不能做事。不想连累爸妈。就把家 中的老鼠药伴水喝了。” 医生开导了她一番。又将她爸爸说了一顿。让他好好照顾娆儿。 (11) 娆儿侥幸未被毒死。打那以后，小倩妈看到娆儿，就更加不顺心。逼她爸爸将 娆儿带到城里扔掉。她爸不肯，她就逼他离婚。 娆儿爸爸无可奈何，就骗娆儿，说带她到省城去玩。 到了汽车站。娆儿爸对她说要上趟厕所。转身搭车回了乡下。 娆儿找不到她爸，有些着急。因是第一次进省城，不知道东南西北。 娆儿饿得头发晕。闻到饭店里有香味溢出，娆儿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见红男 绿女们吃得正香，不敢过去打搅。却见角落里，有个和尚在那里吃饭。 娆儿小时候见过她妈念佛，便觉得和尚都是好人。就走到和尚身边。两眼直勾 勾地看着桌上的素食。 那和尚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在吃素鸡。见有人注视他，转过身来。见一个小姑 娘站在自己身边。将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双手变形，知她是个落难之人。 起身作个揖。搬了张凳子过来，让娆儿坐了。又去买了碗素食放在娆儿面前。 娆儿顾不得许多。双手夹著，将那些素食吃个净光。这时才想起来谢过和尚。 (12) 和尚问道：“姑娘你为何一人在此？可有父母？” 娆儿答道：“我爸爸今天带我到成都来玩。说上厕所。我左等右等也没见他出 来。问从里面出来的叔叔，说厕所里已没有人。” 和尚看了看娆儿的手，明白了发生的事。说道：“我叫‘游仙散人’。姑娘， 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去云游四方？” 娆儿道：“我要找我爸爸。他现在一定很着急。” 和尚叹了口气：“姑娘，你告诉我你家所在的村镇，我好送你回去。” 娆儿记得县名和村名。和尚带著她去了旅行社查问。买了张地图。查到了她家 所在的镇。 和尚帮她买了一套新衣服。一路化缘。走了十几天，才找到娆儿的家。 和尚说，如果以后她再遇难，可去成都庙宇找他。 (13) 娆儿竟又回了家。他爸爸惊喜交加。 小倩见娆儿身上的新衣服好看，跟她妈去要。她妈便用小倩的一套旧衣服去跟 娆儿换。娆儿说：“妈，如果妹妹喜欢，我就送给她。娆儿以后再也不要离开 你们。以后娆儿每天只吃两顿饭；每顿只吃一点点。只求你们能让娆儿留下。” (14) 过了一年半，娆儿已经十二岁了。双手已能做些杂事。 但小倩妈总觉得不顺心。跟她爸讲：“你家娆儿今年才十二岁！今生今世还不 知道能不能嫁出去。我们总不能养她一辈子吧？”硬逼著她爸去害她。她爸不 肯。小倩妈道：“你不害她，我就带小倩去投河。” (15) 她爸爸无可奈何。带了娆儿，去了一座很远很偏的土山。 娆儿问来这里干什么？她爸爸却不吱声。用带来的小铁锹，在地上挖了个半人 深的坑。 娆儿明白了她爸想干什么，求道：“爸爸，女儿不想死。你就放了女儿吧！我 去成都找那个好心的和尚。”他爸道：“孩子，你这个样子活著，生不如死。 还去找和尚干什么？”将娆儿放入坑中。 那坑正好齐腰深。娆儿爸爸将土填入其中。娆儿道：“爸爸，你还不如将娆儿 打死再埋。要是半夜有野狗来咬我怎么办？” “娆儿不要怪爸爸心狠。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妈妈。爸爸四天以后这 个时候来看你。如果你还活著，爸爸带你回去。我跟你后妈离婚，带著你过。 如果你死了，爸爸会给你烧纸钱。”娆儿说：“爸爸，女儿真的不想死。你四 天后一定来看女儿。” 她爸爸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馒头，和一个军用水壶，放在地上。然后跪在娆儿面 前，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去。 娆儿喊道：“爸爸，娆儿等你！” (16) 娆儿用手去挖泥土。可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太阳下山了。天上布满了星星。月牙儿也露出了笑脸。娆儿从来就没有认真地 看过这么美的夜空。 娆儿觉得下半身涨得难受。便望着天上的星星。心想自己是天上的哪一颗星 呢？属于自己的那颗星会不会下来救自己呢？便默念道：“观音菩萨，同学们 都说娆儿聪明漂亮。娆儿如今手也残废了。可娆儿不想死。求你保佑我，活过 四天。”没有人答应她，只有静静的沉寂。 (17) 娆儿有点困倦。把双手卷在一起，将头伏在上面。没一会儿，就睡著了。 在睡梦中，梦到她妈妈来帮她挖土。娆儿见到妈妈，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娆儿睡梦中觉得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在碰自己。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见一只野狗在舔自己。但并无伤她的意思。就定下神来，用手去抚摸野狗的头， 说道：“黑狗，你是不是也没人要，才在这荒野里乱跑？你要是饿了，娆儿这 儿有馒头。”用手夹住一个馒头，递到黑狗嘴边。黑狗将馒头吃了，舔了舔嘴， 又去舔娆儿的脸。然后伏在娆儿身边睡觉。 (18) 第二天一大早，黑狗摇了摇尾巴，准备离开。娆儿道：“黑狗，我叫你小黑好 吗？娆儿实在坚持不住了。你晚上再来陪我。不然娆儿会死的。”小黑叫了一 声，跑了开去。 太阳下山的时候，娆儿昏迷了过去。小黑回来了，用前爪将娆儿弄醒。 小黑嘴里叼著一块带肉的骨头。娆儿说：“可伶的小黑，你自己留著吃吧！” 小黑用嘴咬著骨头，送到娆儿的嘴边。娆儿流著泪，将上面的肉啃著吃了。 娆儿又把水壶打开，让水流入小黑的嘴里。她自己也喝了两口，然后将盖子盖 上。 小黑伏在娆儿身边。娆儿轻轻拍著小黑，给它讲了《灰姑娘》的故事。一直讲 到自己睡著了。 (19) 天一亮，小黑又要出去了。娆儿说：“小黑，你今晚早点来陪我。明天下午我 爸爸就会带我回家。我也要带你一起走。” 小黑舔了娆儿几下，转身跑走了。 (20) 陈亮从第二军医大学毕业已三年了。边做医生，边做研究。研究课题是“濒临 绝种动物的克隆及人体器官的再生”。 他和两个同事，打算上山采集一种植物。实验证明，这种植物的某些成分能促 进人体坏死细胞的再生及还原。 三人起了个大早，带了干粮饮料，骑著自行车，往山上赶来。 一进山口，就见一只大黑狗朝他们狂叫。三人起先以为遇见了疯狗。陈亮蹲下 身子，拣了块石头，将黑狗辇走。 (21) 娆儿已经很虚弱了。见小黑跑了回来，娆儿问：“你是不是不放心，怕我死？” 小黑吠了两声，转身又跑了。 陈亮三人在山中专心寻找那种植物。没一会儿，大黑狗又跑了回来，朝著三人 叫了几声。然后又跑了。就这样，来来回回几趟，把三个小伙子弄火了，下决 心要把大黑狗赶跑。每人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 大黑狗在前面跑，三人在后面追。 追著追著，大黑狗突然站著不动了。三人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地面上一 个小女孩露出上半身，晕在地上。 三人放下手中石子，快步上前。用背包中采药材的工具，将泥土扒开。陈亮将 娆儿抱了出来。 娆儿下半身已动弹不得。陈亮将娆儿的裤子脱了。用随身带的药棉沾了酒精， 将娆儿清洗干净。又脱了自己的长裤，穿在娆儿身上。裤腰太大，陈亮帮她用 腰带扎紧。 三人顾不得采药材了。陈亮背著娆儿，下了山。拦住一辆过往的汽车，直奔市 医院。 (22) 经过半个多月治疗，娆儿的双腿总算保住了。陈亮和几个同事帮她筹足了医疗 费。 陈亮问她是哪里人？怎么会被埋在那里？娆儿紧闭双唇，什么也不肯说。 陈亮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回到了自己在成都的家。 第二部分 少年 (1) 陈亮的住处，也就是一个大房间。厨房和厕所都是和别人合用的。 陈亮帮娆儿买了一张小床，放在房间的另一侧。两张床之间，放了个吃饭的小 桌子。又帮娆儿买了些换洗衣服，和一只布娃娃。 住处虽然简陋，娆儿却非常高兴。有了安定的住处，并能吃饱肚子。娆儿更开 心的是，现在有亮哥哥在关心自己。 (2) 生活一安定下来，陈亮就带娆儿去医院给她的双手拍X光片。 陈亮看过X光片后，发现她双手的骨骼并没有损伤。或者说，即使过去有过裂 痕， 因她年龄小，骨头也已经长合。唯一的问题，是她手上的部分肌肉已坏死。 然而，有关肌肉组织细胞再生的研究，让陈亮看到了希望。就是说，可以用药 物促进她手上的好细胞分裂。用长出的好细胞来替掉相邻的坏细胞。等坏细胞 被正常细胞完全替换后，双手就会恢复正常。 一想到这儿，陈亮就激动不已。 (3) 陈亮一面帮娆儿治疗，一面帮她补习功课。这两件事几乎成了他的第二职业。 陈亮主要教她语文数学和英文。每次补习完功课后，陈亮会将娆儿架在自己的 双肩上，让她的手去试试能否够到天花板的顶部。这也是娆儿最开心的时候。 她把这种游戏叫做“背小猪”。 娆儿十四岁那年，她的双手已基本恢复正常。每天能帮著做家务了。 (4) 一天，背完小猪后，娆儿发现陈亮的衣领上有血迹。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却沾 了一手血。叫道：“亮哥哥，我好好的，怎么会流血呀？”陈亮看了看她的裤 子。说是因为她长大了。叫她不要害怕。娆儿问是不是人人长大了都这样？陈 亮笑了笑，答道：“有些人会，有些人不会。”“那亮哥哥你会吗？”“我不 会。”娆儿嘟啷著嘴说：“亮哥哥你不会，那娆儿也不想流血。”陈亮笑道： “这是不能选择的。不过会流血的人，都很伟大，运气也会很好！”娆儿想想 也是：要是运气不好，我怎么会遇到亮哥哥呢？ 陈亮开完玩笑，让娆儿换了衣服。带她到店里买女孩的卫生用品。 (5) 陈亮决定让娆儿和别的孩子一样，有业余爱好。就去市文化宫帮她报名学唱歌， 跳舞，打羽毛球。 陈亮在自行车后面加了一个小座椅。每次就用它接送娆儿去文化宫。娆儿最喜 欢的，就是坐在自行车后面，双手搂著陈亮的腰，将脸贴在他后背上的感觉。 (6) 娆儿的音乐天赋很快就表现出来了。唱歌跳舞的水平迅速提高。 (7) 娆儿为了减少陈亮的负担，就问文化宫的阿姨能否帮她们做些事情。文化宫就 安排她帮助整理剧务，平时也帮文化宫做点杂事，挣点零钱。 (8) 十五岁那年的春天，娆儿参加了文化宫少年组歌唱比赛，夺取了民族唱法第一 名。 那天晚上从文化宫回来的路上，娆儿将头紧紧地贴在陈亮的后背上，感到无比 幸福。梦想著能够在这个后背上贴一辈子。又想到亮哥哥会结婚成家，她便不 能再靠这个后背了。想到这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将陈亮的衣服都打 湿了。 (9) 陈亮将娆儿的获奖照片，装在镜框里，放在了脚头的床头柜上。每晚一躺到床 上，就能见到娆儿那张带著微笑的照片。 陈亮又想帮她庆贺一下。便早早下班，带娆儿一起去买菜。 两人菜还没做好，就有一个和陈亮年龄差不多的女人，拎了个大蛋糕，找上门 来。说是给陈亮过三十岁生日。陈亮说：“没想到自己一晃都三十岁了。” 娆儿心里一凉，这才意识到亮哥哥也是要谈恋爱的。 而那个女人见陈亮家中有个大女孩，女儿不象女儿，女朋友不象女朋友。心中 不快，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就这样，陈亮前后谈了好几个女朋友，大多因为娆儿的原因，都无疾而终。 娆儿每次见到那些女人离去，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方面觉得高兴，一 方面又觉得对不起亮哥哥。恨不得自己快点长大。 (10)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长相标致，风度极好的女人对陈亮紧追不舍。陈亮告诉娆 儿，她是他们医院副院长的女儿。 娆儿觉得这次要完蛋。亮哥哥肯定抵挡不住她的进攻。 那个女人来了几次后，娆儿发现她长得几乎很完美。 对于陈亮来说，这个副院长的女儿，样样都好。就一样，她嫌陈亮家中有个大 女孩碍事，要陈亮把她赶走。 过了一个多月，娆儿没有被赶走。那个女人却再也未上门来。 陈亮在这一年里，经过多次打击，又要照顾娆儿。三十岁的脸上，竟然有些沧 桑。娆儿感觉到他的内心显得有些孤独。 (11) 也就在这一年夏天，娆儿考取了一个音乐舞蹈学校读中专。 陈亮坐火车一直将娆儿送到学校。 (12) 一晃一年过去了。十六岁的娆儿毕业了。 然而，找工作却成了问题。 (13) 陈亮依然独身一人。娆儿一直在想：亮哥哥你千万别急。等后年娆儿十八岁， 就可以嫁给你了。 陈亮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常跟她说：“你很年轻，将来会大有前途。现在年龄 还小，不要急著谈恋爱。等长大了，你一定会碰到各方面都合适的人。”娆儿 不知道怎么去说服他。 一方面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一方面又怕影响陈亮的婚姻。娆儿决定自己先 去闯荡一年江湖。如果明年亮哥哥还没有结婚，自己再回来找他。 (14) 那年年底，娆儿决定只身闯深圳。陈亮给了她五百元钱，做路费及饭钱。 临走时，娆儿要陈亮再背她一次小猪。然而，娆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要想背 起这么大个小猪，陈亮感到已不像从前那么容易了。费了九牛而虎之力，才将 她背在肩膀上，在小屋里绕了两圈。 这次落在陈亮头上的，却是娆儿的几滴泪珠。 很少下雪的成都，那天夜里却飘起了雪花。 “冬夜的雪下个不停 雪花片片落心里 最爱的人亲爱的你 明天要分离 无言无语拥抱著你 记住今夜点点滴滴 何日相见遥遥无期 只求曾是你最美的记忆 不让你看到我哭泣 只对你说依然爱你 为什么新年钟声才响起 却是我们最后的相聚 不让你看到我哭泣 只对你说依然爱你 为什么新年钟声才响起 我和你要分离？” 第三部分 青年 （1） 改革开放初期的深圳，到处生机勃勃。从全国各地来淘金的人，陆毅不绝。而 娆儿来此，只是为了找份工作挣口饭吃，好减轻陈亮的负担。对于只喜欢唱歌 跳舞爱好文学但又没有其它专长的娆儿来说，除了歌舞厅夜总会外，大概再也 没有什么更好的工作好找了。 九零年，十六岁的娆儿踏入深圳时，怀中揣著陈亮给他的除了路费外还剩下的 三百元钱。还有就是那份大奖赛证书，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件还能像征她是个现 代少女的随身听。所有的这些物件，一个手拎的小箱子就全容纳了。 （2） 娆儿下了火车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旅馆，而是去找工作。因为她没有打算 去住旅馆。她也没钱去住旅馆。只有找到了工作，才能将手中的三百元钱省下 来。 也许是因为她还年轻，旅途的颠簸，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疲劳的痕迹。 (3) 娆儿到深圳的第二天，凭她的那张获奖证书，和一副甜美的长相，就找到了一 个歌舞厅伴舞的工作。也正是这份工作，让她不用为住旅馆而发愁。歌舞厅夜 里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老板找了个木板床，放在舞台上，就算是她睡觉的地 方了。天亮时，必须很早起来，将木板床卸掉。 虽然辛苦，收入还不错。至少能攒下钱，买些新衣服，并也能天生第一次寄回 几百元钱给陈亮了。 （4） 可惜好景不长。因扫黄打黑，这家歌舞厅客人来的少了。生意清淡了下来。 尽管如此，娆儿还是兢兢业业地工作。 (5) 一天晚上，服务生小红在招待几个客人。没想到，那几个人借助酒劲，硬拉小 红陪酒。小红反抗，那几个人就打小红。娆儿看不过去，就去拉架。其中一个 满脸横肉的，拿起一个啤酒瓶往小红身上砸下来。娆儿一见，伸手去挡。那啤 酒瓶生生地就砸到娆儿的手上。娆儿痛得“啊哟”一声尖叫。几天以后，还觉 得骨头疼。 (6) 一天，另一家夜总会的主唱女歌手突然不辞而别。老板急得不行。一个听过娆 儿唱过歌的客人知道消息后，跑来告诉娆儿。问她愿不愿意去那家夜总会唱 歌？娆儿大概更喜欢唱歌，就答应去应试。 娆儿带了文化宫获奖的证书，打扮齐整，就去面试。 老板让她试唱了一首。觉得不错，就录用了她。 (7) 开始十几天，反映还不错。娆儿就骑著自行车，来回赶场。有时中间间隔只有 四十五分钟，娆儿还要忙于化妆。 后来因为夜总会太忙，娆儿索性将歌舞厅伴舞的工作辞了，全心全意来夜总会 唱歌。比歌舞厅要好的，是半夜里不用睡在舞台上。几个歌手共用一个宿舍。 (8) 因为当时没有人为她写歌，只能唱些港台歌星的歌曲。有时也会模仿邓丽君的 歌。 (9) 有天晚上，几个客人喝了点酒，要点唱一首广东话歌曲。可伶娆儿什么时候学 过广东话？别说唱了，就连听都听不懂。说了几声对不起，唱了一首普通话歌 曲谢罪。却被那几个闹事的轰下了场子。那几个闹事的，正是那天晚上在前一 家歌舞厅打小红的几个人。 娆儿当时就被老板臭骂了一通。嘲笑她：“你连广东话都不会，还到深圳来混 什么混？”让侍应生将娆儿的包裹扔出了夜总会外。 (10) 娆儿含着眼泪，离开了那家夜总会。 想到自己因为不会唱广东话歌曲，落得如此下场。就去买了一盘当时流行的陈 慧娴于1989年出版的唱片《永远是你的朋友》，跟著学唱里面的《千千阙歌》。 读者也许不知道，这首《千千阙歌》乃是陈慧娴当年准备退出歌坛出国留学的 告别专辑。没想到，就是这首歌，把她的事业推到了巅峰。她揽得当年包括香 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在内的多个奖项。 这首歌由近藤真彦作曲，香港著名填词人林振强填词。林振强于二零零三年十 一月因癌症逝世，这是后话。那词写道： “徐徐回望 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 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 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 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 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伴我唱 临行临别 才顿感哀伤的漂亮 原来全是你 令我的思忆漫长 何年何月 才又可今宵一样 停留凝望里 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 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 想这张旧模样 ah...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今宵的我可共你唱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因不知那天再共你唱” 估计没有多少人会知道，最早创作并演唱这首歌原版《夕阳之歌》的，却是日 本歌星近藤真彦！后由近藤真彦传于梅艳芳。随后又被电影《英雄本色３ 夕阳 之歌》用作同名主题歌。梅艳芳先唱未唱红。张国荣也曾唱过《千千阙歌》。 这两首歌的歌词味道截然不同。 由陈少琪作词的《夕阳之歌》写道： “斜阳无限　无奈只一息间灿烂 随云霞渐散　逝去的光彩不复还 迟迟年月　难耐这一生的变幻 如浮云聚散　缠结这沧桑的倦颜 漫长路　骤觉光阴退减 欢欣总短暂未再返 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　编织我交错梦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弯　伴我走过患难 奔波中心灰意淡　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 一天想　想到归去但已晚 啊　天生孤单的我心暗淡　 路上风霜哭笑再一弯 一天想　想到归去但已晚” 这两首歌词充满了伤感和晦气。传唱《夕阳之歌》的梅艳芳和唱过《千千阙 歌》的张国荣都于四十几岁壮年时，离开了红尘！ 娆儿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千千阙歌》这首广东话歌曲了！ (11) 娆儿因为没有去处，便寻找公园。晚上在公园门口的长凳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又去找在第一家歌舞厅上班认识的舞伴。其中一个女孩，介绍她去另一 家歌舞厅。 老板对娆儿的到来，很是热情。答应她除了伴舞外，还可以加一份额外的工作 --陪客人喝酒。这样就可以拿到双份的钱。娆儿想，不就是喝几杯酒吗？以为 问题不大，就答应了他。 (12) 那知到了晚上，有的客人毛手毛脚。娆儿东避西让，结果惹火了客人。跑去找 老板抱怨。 老板开导娆儿要想通，不就是为了挣口饭吃吗？干吗那么认真？ 第二晚，娆儿硬著头皮喝了几口酒。不料客人却有非分之想。娆儿转身就走。 这下惹火了老板。二话不说，让人将她赶出了歌厅。将她放在歌厅里的包裹扔 了出来。那个随身听--她的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也被摔坏了。 (13) 娆儿丢了工作，又没了住处，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困了，就找条长凳躺 躺。 这时候的心情大概可以用《秋夜》来表达： “叶落满街飘 转眼又是秋天要来到 等待末班车 还会不会有不知道 美丽的孤单著 感觉只有自己知道 这一时刻渴望拥抱 这么长的夜 该怎么样的打发才好 自由地发呆 是我最惬意地潜逃 一个人的世界 听着呼吸和著心跳 反反复复说着需要 月色无限美好 诱惑著情燃烧 煽动得心太狂 这样算不算煎熬 其实我只想要想要个温暖的依靠 末班车来吧 赶走这一切的无聊” 没过多久，娆儿身上的钱就用光了。常常是又饥又困。 (14) 娆儿最倒霉的时候，想回第一家歌舞厅碰碰运气。结果碰到了还在那儿工作的 小红。 小红告诉娆儿，她现在在歌舞厅负责管理演员的服装。当她听到娆儿后来的悲 惨遭遇，决定冒险收留她一夜。并告诉她，每天都有保安巡逻。只有在每天凌 晨三点保安交接班时偷偷地溜进来，并且要在早晨七点之前再溜出去。 娆儿就这样临时安顿下来。每晚只能睡三个多小时觉，白天再到公园的长椅上 补觉。小红每天中午多带一个盒饭给她。娆儿一天就靠这顿饭维持，饿得发慌。 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 哪知不多久，两人的小计谋就被保安识破。娆儿凌晨被赶了出来。 (15) 娆儿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回到成都陈亮那儿。就找到公园附近的一个电话厅。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陈亮在电话那头问她过的怎样？缺不缺钱花？要不要寄钱 过来？ 娆儿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忙说很好！叫亮哥哥不要担心。娆儿不知从哪儿来 的勇气，改变了要回去的打算。说一定要在深圳成功。 挂完电话，娆儿心里发酸。想到自己来闯深圳，就是要闯出名气来。如今，却 是连饭也吃不饱！想到这里，娆儿伤心得哭出声来。 电话厅管理员向她索要电话费。娆儿口袋中仅有五元硬币，是不足以付一个长 途电话费的。娆儿没法，将手上唯一值钱的手表，退了下来，当作押金，付了 电话费。 (16) 娆儿无可奈何之际，就去公园拣了十几个易拉罐。找到路边一家小食店，换了 碗馄饨吃。 老板娘见她可伶，问她愿不愿意帮小店洗碗，挣口饭吃？娆儿满口答应。 (17) 娆儿白天洗碗。到了晚上，又求老板娘让她在小饭店里唱歌。总算有个落 脚的地方。 (18) 小饭店里的碗到不多，但太油腻，老板娘又舍不得用太多水。有时碗洗不太干 净。 老板娘便往水里倒洗衣粉。娆儿一双小手，不几天就开始退皮。 娆儿想套个橡胶手套去洗。老板娘又怕胶皮太滑，怕她把碗摔了，不让她戴。 觉得找她这个细皮嫩肉的洗碗，不如找个农民工实在。况且，娆儿最近因为缺 少睡眠，加上营养不良，唱歌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有时会突然发不出声音来。 第二天一大早，小店就辞了娆儿。 (19) 娆儿跟老板娘要了杯水，倒在手上，将脸抹干净。然后强打精神，去各个歌舞 厅找工作。 工作没找到，娆儿却被几个小流氓盯上了。一天，几个小痞将她逼至一个小巷 口，将她按倒在地。娆儿因几天没吃到饭，无力反抗。又惊又怕，连叫救命的 力气都没有了。 (20) 就在这时，一个云游和尚，手拿一根木棍，高手叫道：“何方流氓，敢在此撒 野？”几个小痞吃了一惊。定神一看，见是个独行僧。胆子就大了起来：“秃 驴，少管闲事。否则要你好看！” 和尚道：“那要看你们打不打得过我了。”一阵激励的搏斗，小流氓们被打跑 了。和尚弯腰将娆儿扶了起来。 娆儿惊魂未定。知道有人救了自己，忙躬身答谢。然后抬头想看看这个救命恩 人是谁？ 四目相对，娆儿吃了一惊。这个和尚她是认得的，就是那个在成都遇到的“游 仙散人”。和尚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女，就是当年在成都遇到的那个瘦小 的女孩。 和尚将娆儿带到一家小食店。点了碗面条，让娆儿果腹。又带她去澡堂洗了把 澡。娆儿这才又恢复了少女的模样。 (21) 到了晚上，和尚将娆儿带到他的住处。说是住处，实际上就是一处废弃的旧仓 库。地上放著几块木板，木板上堆著一堆干草。 和尚将木板和干草分成两份，铺成了两个地铺。 和尚让娆儿坐在地铺上。然后二人聊天。娆儿跟和尚讲了上次分别后，她的遭 遇。 和尚听了，唏嘘不已，连声说道：“苦尽甘来！苦尽甘来！”于怀中掏出一张 发黄的纸来。说道：“姑娘你别急。我这儿有一首歌曲。待我传授与你，也许 能靠它挣口饭吃。” 娆儿看那歌曲，题目叫做《桃花怨》。词曲作者署名“桃花”。 和尚先唱了一遍。然后教娆儿唱一遍。娆儿一学就会了。那歌唱道： “村外小河边，桃树开满花。 放牛的阿哥，牵牛桃树下； 桃花曾孤苦，从此不寂寞， 有我阿哥你哟，陪我又爱我。 阿哥放牛来，桃树下边坐。 微风轻轻飘，桃花舞婆娑。 短笛声声吹，河水潺潺流。 牧歌轻唱起哟，声声入心头。 不测风云变，阿哥赴黄泉。 桃花心撕裂，泪珠挂腮边。 琴儿弦已断，怎弹知音曲？ 没有阿哥你哟，伴我又惜我。 春天要逝去，桃花空凋零。 孤独自哀怨，又有谁人伶？ 落花飘满地，随水东流去。 陪我阿哥你哟，小河里长眠。” 词曲过于哀怨。娆儿想：“难道和尚也有七情六欲？”出于好奇，便问和尚， 谁是桃花？ 和尚眼中闪著泪花，将他和桃花的故事讲了一遍。 娆儿万万没想到，一个云游和尚竟也有这般哀怨的爱情故事。难怪他要去做和 尚了。 (22) 有时，也会由和尚拉二胡，娆儿在街头唱上一曲。路人便会扔下些零钱。 和尚又带娆儿去化了几天缘。娆儿没想到，跟著和尚化缘，也是这么好玩。 和尚将化缘得来的钱，分了一半给娆儿。又去帮娆儿买了一套粉红色连衣裙， 让娆儿穿上。说道：“姑娘，我又要去云游四方了。以后，你就要靠造化了。” 娆儿陪著和尚走了十几里路。一直到和尚让她回去为止。娆儿问道：“我们不 知何时能再见？”和尚道：“有缘自会相见。”娆儿便放开喉咙，为他唱起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直唱到见不到游仙散人的影子。 (23) 游仙散人离开后，娆儿因为没钱住旅馆，又在旧仓库里住了几天。白天去歌舞 厅找工作。 这次运气不错，被一个从内地去深圳开夜总会的老板看中，聘她做夜总会的驻 唱歌手。 第一晚驻唱，娆儿就唱了《桃花怨》。她唱得如泣如诉，哀怨凄凉。让那些听 惯了港台流行歌曲的听众们耳目一新。 台下有个小姐听得掉了眼泪。忍不住跑到台上，一把抱住娆儿，叫声：“妹妹， 你把我的心都唱碎了。你的命怎么和我一样的苦！”硬拉著娆儿做她的姐妹。 (24) 渐渐地，娆儿在夜总会里唱出了名气。在深圳立住了脚。 娆儿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像馆照了几张艺术照。从中精心挑选了两张， 寄给陈亮。她告诉陈亮，自己在深圳拼了一年多，已经精疲力竭。想回到成都 的家里去。 当然，娆儿想回成都，还有别的打算，因为她已经十八岁了。这个打算，她 不讲，陈亮也是知道的。娆儿在信中附了一首她写的歌词《梦中天堂》： “有一个地方， 我朝思暮想。 有你的呼唤，缠绕我梦乡。 亲爱的， 请耐心等待- 纵然山高水深，无法阻挡！ 如果我可以，有一双翅膀。 我就会立即， 飞到你身边。 亲爱的， 请耐心等待- 你是指引我 飞翔的方向。 就要上路 我追寻著你的脚步， 追随著理想。 那是我们 共同拥有的希望。 你在哪里， 哪里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那里就是我们梦中的天堂！ 有一个地方， 我朝思暮想。 有你的呼唤，缠绕我梦乡。 亲爱的， 请耐心等待- 纵然山高水深，无法阻挡！” 陈亮收到娆儿寄来的歌词和照片，高兴得手舞足蹈。 然而，陈亮并没有觉得自己能够配得上年轻漂亮的娆儿。虽然自己也是才华出 众，但相貌中等。年龄也比她大了十几岁。他坚信，聪明的娆儿妹妹，将来事 业一定能够成功，也一定能找到各方面都比自己合适的男孩。 陈亮回信鼓励娆儿留在深圳。认为留在深圳比在成都发展更有前途。并写了一 首男女对唱歌词送给她。那歌词叫《小雪花》： “ (女) 小雪花，小雪花， (男) 晶莹透亮小雪花。 (女) 孤独寂寞在天涯， (男) 日日夜夜思凡乡。 (合) 整装待发俏打扮， (合) 银妆素裹雪花飘。 (男) 砍柴郎，砍柴郎， (女) 聪明俊悄砍柴郎。 (男) 天寒地冻去砍柴， (女) 只因家中风透墙。 (合) 眼望满天飞大雪， (合) 背起行囊砍柴忙。 (女) 砍柴郎，(男) 小雪花， (男) 砍柴(郎)手捧小雪花。 (男) 看看她有几个瓣? (女) 数着数著不见了. (男) 不知(她)为何泪涟涟？ (女) 我见温暖就溶化！ (男) 小雪花，(女) 砍柴郎， (女) 小雪(花)爱上砍柴郎。 (女) 愿君伸手多采摘， (男) 将手放在心窝上。 (男) 化成露珠化成雨， (女) 化作彩虹伴君旁。 (合) 化成露珠化成雨， (合) 化作彩虹伴君旁。” 陈亮希望娆儿像洁白纯净的雪花，找到自己喜爱的砍柴郎。 (25) 娆儿收到信后，见自己最亲爱的亮哥哥都不愿意我回到他的身边了。想起了自 己的身世，不禁自卑起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转念一想，亮哥哥不正是自己的砍柴郎吗？ 想到这里，心情明快了起来。找笔为《小雪花》谱起曲来。 当晚演唱时，她把对陈亮的思念全融在了《梦中天堂》和《小雪花》中。 (26) 这段时间，她连写了几首新歌。渐渐地，娆儿不再是简单的重复港台歌星的歌 曲，而是开始唱自己创作的歌曲。她把对陈亮的想念，全部融入到自己的歌词 中去。相隔千里，她所能够做的，就是用歌声，表达她对亮哥哥的思念。连著 几个晚上，她都在唱自创的歌曲《心放飞》： “我们之间相隔很远 不能经常见面 感情却在悄悄悄悄 占据彼此心田 每次都在逃避著对方的眼 思念却冲破彼此的防线 也许真的应该相恋 这是我们的缘 想要飞进你的世界 不在乎飞多远 你的笑容象阳光一样灿烂 我就这样迷失在你的面前 让年青的心放纵一次无妨 愿你的心和我能一样 所有的思念 都为你默默珍藏 飞越过重洋 让爱放飞到你的梦乡 放飞到你的梦乡 让年青的心冲动一次无妨， 等待著你靠近我身旁 所有的幻想 都为你张开翅膀 多想对你讲 我会爱你到地久天长 爱你地久天长 我已为你放下矜持 任凭自己慌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 就在眼底荡漾 我蠢蠢欲动的心啊在幻想 幻想关于我和你的一切” 娆儿自己并不知道，她的深情的演唱，引起了台下一对演员夫妻的兴趣。 (27) 台下坐著的这对夫妻，是国内很有名气的夫妻档电影演员兼导演--立，婕。 他二人因要拍电视连续剧《康熙微服私访》，就去全国各地寻找演员。里面有 个丫环彩云，还没找到合适的演员。他们希望这个演员是个新手，长相清纯， 最好能歌善舞。那晚正好到娆儿驻唱的歌舞厅来消遣。 没想到，“万里寻她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台上唱歌的小姑娘，不正 是丫环“彩云”吗？ 二人相视一笑。 等到散场，立婕去后台找到娆儿，问她是否愿意拍电视剧？娆儿当然想试试。 同老板商量，暂时辞去驻唱歌手的工作。就这样，娆儿和立婕一起，飞到了北 京。 (28) 娆儿起初不太懂演电视剧。立婕二人就耐心教她。娆儿就勤奋地学习。 立婕二人索性也让她唱电视剧的片尾曲。 (29) 九三年，娆儿在北京，参加了英皇杯歌唱比赛。作为主委会推荐歌手，凭一首 《云在飞》获得青年歌唱特等奖及最佳台风奖。娆儿得到了一辆沃儿伏汽车。但娆儿觉得有更需要帮助的人，便把价值五十五万元的汽车当场捐赠给了中国残疾人基金会。 这次获奖是娆儿一生中最开心的一件事！ 同年，娆儿签约于天星文化娱乐有限公司。一九九四年四月出版首张个人演唱 专辑《靠近你 轻轻说爱你》。 (30) 后来娆儿自己攒了钱，就去买了一辆白色尼桑车。坐在车里照了照片。将照片 和自己的剧照，以及自己唱的电视剧插曲光盘，一起寄给了陈亮。 陈亮收到信后，又高兴又自豪：娆儿终于从一只丑小鸭，演化成了一只美丽的 白天鹅！ 他又告诉娆儿，正准备跟一个追求他的姑娘登记结婚。并祝福她也能找到自己 如意的伴侣。 娆儿收到信后，几乎哭成了泪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随笔写下了一首诗 《梦》： “绿叶在飘动， 那是我的恋人在跳舞； 枯叶在坠落， 那是秋风的嫉妒。 闻着绿叶的芳香， 陶醉的我忘记了一切。 看着落叶的凄凉， 又想起了残冬里的斜阳。 一阵秋风吹来， 我的眼变得迷惘。 天昏地暗， 绿叶已失去了她原来的芬芳！ 只见秋风象只野狼， 眼中露出绿荧荧的光。 原来是它夺走了我的恋人， 吸取了她的芳香。 我愤怒地举拳冲向狂风， “砰”的一声击到了墙上。 只见窗前几颗星星发著淡淡的光， 噢, 我的恋人已登上了月亮。” 有很长一段时间，娆儿都不愿和人说话。同事们以为她有了些成绩，开始骄傲 了。只有立婕二人知她心事。见她无心唱歌演戏，立婕二人劝她出国去散散心。 (31) 娆儿便去日本待了半年。 “爱得太自信，已看不清问题， 看不懂你的表情 爱无法继续， 是无尽的忧郁， 只有离开你 一个人走在异国他乡的街上， 这里的天空， 也一样悬著思念感伤 我一直以为， 应该逃避面对 却再次陷入让你寂寞将我层层的包围 已说过了再见， 已逃得那么远 心却没告别你一天 不知该如何，收回我的情感 拥挤的人群， 交错的目光，没有人关心我的泪 是为谁而流淌 我们的誓言， 你又对她讲 不是我想离开你 是不愿看你爱得太牵强 一个人坐在 午夜陌生的异乡 窗外的月光， 也一样洒满思念感伤 你现在好吗？ 她对你怎么样 给了你自由， 让所有痛苦一个人抵挡 已说过了再见， 已逃得那么远， 心却还留在你身边， 不知该如何才能学会遗忘 情陷得太深，才容易受伤，把承诺深深地埋藏，期待新的希望 我们的昨天 我不愿再想，再一次面对的时候 会让你看到笑容和牵强 爱得太自信， 已看不清问题，也看不懂你的表情， 给了你全部， 还是没能靠近 爱无法继续， 是无尽的忧郁 只能够选择了逃避， 不需要再挽留 只想离开你， 离开我自己 离开你也离开我自己” 然而，娆儿的心中仍然牵挂亮哥哥是否过得幸福。 (32) 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正好立婕二人要拍电影《爱之梦》，想要她出演 “如梦”一角。她便决定回国了。 娆儿于一九九六年四月二十七日，发行第二张专辑《拍拍手 心放飞》。 一九九 七年十二月发行第三张专辑《思绪如潮》。 在沉寂了几年以后，娆儿于二零零四年发行第四张个人专辑《锦上添花》。于 二零零五年底在易柏公司录制完第五张专辑。 在这期间，娆儿陆陆续续地，先后接拍了十几部电视剧。 出演影视作品有电影《欢舞》。电视剧《慈禧西行》 《康熙微服私访》 《京都 神探》《太阳出世》《东西奇遇结良缘》《玉帝传奇》《男人四十跑出租》 《老威X计划》《好事多磨》《走出蓝水河》《远去的北京人》《血色誓言》 《梨园生死情》《快乐2004》《青花》；音乐剧 《漫步人生路》和话 剧 《新北京人》。 逐渐地，娆儿从一个灰姑娘，变成了一个职业歌手和演员。 尾声 现代灰姑娘的故事，我就讲完了。 尽管娆儿还不是那么出名，但她的真诚和甜美，吸引了一大批娆迷。 娆迷们为 她建立了一个网站《娇娆无限网》。 有两个叫雪花和小姿的网友，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说，“陈亮并未结婚。 因为他坚持要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上娆儿的那张带著微笑的文化宫获奖照片，他 的未婚妻，一怒之下，跟他拜拜了。”所以，陈亮一直是独身的。 然而，娆儿很少上网。她是不大可能看到这个消息的。于是，雪花和小姿就在 争论，是否该让娆儿知道这个消息？娆儿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后，她该怎么办？ 各位网友，若你是娆儿，你会怎么办？ “春天的风， 阵阵吹过来。 温暖阳光， 照耀着想跳动的我 脚步变得轻快 。 风儿多可爱， 温柔地吹来 。 美丽长发， 随风儿轻轻地摇摆 这一刻感觉自在 。 我是那么羡慕风儿的自由 ， 能见到远方的他 。 我问风儿是否带来好消息？ 轻轻地， 风儿告诉我 ： 他的爱没改 。” 批评和修改建议，请寄 netliterature@yahoo.com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