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解剖自己更需要勇气 　　——读卢梭《忏悔录》 　　燕山飘雪 　　在我的印象里，文学史上能够严于解剖自己的有四人，中国的要数孔子和鲁 迅，孔子有句名言：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 习乎？鲁迅先生更是以更严厉地解剖自己为世人树立了榜样。外国文学史上，老 托尔斯泰是严于暴露自己的作家，他酗酒过，找过妓女，晚年还离家出走，但人 们并没有因为他暴露的这些人性弱点而不喜欢他，他仍然是各国读者心目中的大 作家、思想家。然而，最让我震撼的是十九世纪法国著名作家、教育家、哲学家 卢梭严于解剖自己的故事。 　　我读到这本《忏悔录》，是新近由重庆出版社出版的缩译彩图本《忏悔录》， 单谚红和任盛何编译。除了正标题之外，还有一个副标题：一个人性的被告关于 自己的生活和内心最无畏的陈述。与我以前在大学时读到的《忏悔录》有所不同， 它更通俗易懂，更图文并茂，大量的图画增添了这部书的魅力。全书共十章，涵 盖了卢梭从童年到老年的整个人生历程。 　　卢梭在《忏悔录》中都自曝了哪些隐私呢？ 　　一个人一生最容易犯的错误，那就是少时偷东西，及至年长性的成熟则淫乱， 老年的倚老卖老不负责任。这三条卢梭都曾经有过。《忏悔录》真实地披露了卢 梭一生的错误，没有隐瞒，也没有文过饰非，而是以自己为标本，无情地对自己 作了一次深刻的批判和检讨。罗素认为凭这一点卢梭就不是哲学家，然而，我看 过之后得出了与此相反的看法：卢梭是伟大的，无私才能无畏。哲学的本是什么？ 哲学的本质不就是探讨人性吗？光明正大地承认错误，给后人以有益的启示，这 正是一个负责任的哲学家应该做的。这比那些一肚子男盗女娼而又文过饰非的人 强多了。 　　卢梭的直率和坦白，赢得了读者的信任。他把读者当作审判员，勇敢地说： 你看，这就是我想过和做过的事，我从前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论我的好坏，我都 坦诚地写下来。我没有刻意扩大我的美德，也丝毫没有隐瞒我的恶习。如果我写 的某些地方有些出入，那也是由于我的健忘造成的错误。过去的我是怎样一个人， 我就展示怎样一个人。万能的主啊，我把我的内心完全披露给你，就如同你亲眼 看见的情景一样。相信每个读者看过之后，绝不会说“我比这个人更优秀！”人 啊，都不是完美的，人有错误和缺点不奇怪。卢梭小时嘴谗、多话、偶尔撒谎， 也经常偷吃糖果和食物。他暗恋过家庭教师朗拜尔西埃小姐，甚至于她打他的巴 掌都会给他带来快感。以至于在很长时间里，他盯着漂亮女人，都把她幻想成朗 拜尔西埃小姐。离开包塞，他在舅舅家住过一段时间。到尼翁镇上看父亲时，又 与菲尔松小姐恋爱，还与一个戈登小姐幽会。这说明卢梭性的早熟及多情的性格， 从小就显露出来。他最初的堕落，是舅舅推荐他到马斯隆先生那里做学徒，学习 做一个“承揽诉讼人”。在那里，他得到马斯隆先生的痛骂和贬斥，骂他懒惰， 骂他愚蠢，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挫伤。被赶出那家事务所之后，子承父业，去学 习做钟表匠。在那里，他仍然受到师傅的打骂，他那温柔多情、天真烂漫的性格 不复存在。师傅是一个贪婪而没有节制的人，饭桌上没有珍饈佳肴时，就把他赶 下桌。这就逼迫他去偷菜、偷苹果，逮住挨打是家常便饭。十六岁那年，上帝的 召唤，在他流浪了一段时间后，德，彭维尔先生推荐他去安纳西，见到了华伦夫 人。他没来之前，以为华伦夫人是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太婆，没想到他一见到华伦 夫人就被她那极富风韵的脸庞、温柔的大眼睛给迷住了，他被她完全俘虏了。卢 梭得到了华伦夫人的庇护，她推荐卢梭去教养院。在维尔塞里斯夫人那里服务期 间，他还制造了一场家庭矛盾，他偷了朋塔尔小姐的银色和玫瑰色相间的丝带， 还没藏好，就被发现了。他们逼问是从哪儿拿到的，卢梭面红耳赤地说是玛丽永 小姐给他的。玛丽永小姐是个厨师，而且百般照顾他，她哭着说：“啊！卢梭， 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好小伙子，你却这样来陷害我。”主人罗克伯爵因为这件事 把他们一起辞退了，并说：“无罪者的仇一定会在罪人的良心上得到报应。”多 少年过去了，卢梭为此事后悔莫及。 　　卢梭在《忏悔录》中承认自己多情而好色，他曾经与几位小姐和贵夫人有过 暧昧关系。但是真正投入到一个女人的怀抱，享受到肉欲带来的快乐，还是在华 伦夫人那里。当时他已经到了成人阶段，性的饥渴使他差点被腊尔太太俘虏。华 伦夫人看到这种局面，认为与其让别的女人来诱惑挑逗他，不如由她来开导卢梭。 这时候，卢梭已经称华伦夫人为“妈妈”，尽管他们年龄相差不大，妈妈已经成 为他的保护人。华伦夫人安排一整天的时间与他单独相处，让卢梭感受她的恩情。 她不去刺激他的感官，却去打动他的心灵。卢梭专心致志地听她讲话，琢磨她谈 话的真正目的。寻思了半天，他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几乎没有想就答应了她的 要求。但是，华伦夫人还是给他八天的时间考虑这件事。在这八天天里，他焦躁 地等待着，渴望并急切地想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八天过后，他终于投入了华伦夫 人的怀抱，得带生平第一次肉体上的满足。但他好像觉得自己犯了乱伦罪，好几 次紧紧地楼着她，在她胸脯里流下热泪。华伦夫人显得温存而平静，因为她不是 一个纵欲的女人，也不为此感到悔恨。她开始把卢梭当作一个真正的成年男人， 向卢梭倾诉她的心事。由此而来，他们的关系变得特别亲密，她开始培养他的智 力，整顿他的仪表，并让他学剑术。令人不解的是，这时华伦夫人身边还有一个 男人叫克洛德、阿奈，他们三人组成了一个奇怪的集体，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 就是这样一个对他有恩的女人，到了老年时，华伦夫人贫病交加，卢梭却无动于 衷，没有帮助她，而且又爱上了杜德托夫人。 　　卢梭是一个钟表匠的儿子，他来自社会底层的经历，使他与同样是启蒙思想 家的孟德斯鸠、伏尔泰、狄德罗不同，显示了巨大的异端力量。卢梭认为，他少 年的堕落，多半是他善良的人性被轭杀。他厌恶上流社会的奢侈和浮华，主张人 生来就是平等的。自由、平等、博爱是他的主导思想。这个思想奠定了西方资本 主义社会的世界观。卢梭对人类文明的影响是巨大的，他的《爱弥儿》是一部关 于儿童教育的长篇小说；《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是一部阐述人类学的理 论著作；《民约论》是对社会不平等和奴役的批判，歌颂了自由与平等。正由于 卢梭的这些超前的思想，才使西方民主与自由社会有了强大思想武器，包括现在 西方所倡导的人权理念，都是卢梭的那些著作中所阐述的思想。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