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脚蹼   作者:邹劼   张小红觉得脚上有点怪怪的。她穿的是扣拇趾那种凉鞋,所以她也不用脱鞋, 就可以看看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没有问题,没磕没碰。摸着也好好的,鞋子也没有哪里凸出一块来。   “达芙妮,好歹是个牌子。这么快就坏。”张小红恨恨地想。   她上周末和男友在商场看到一款意大利女鞋。什么牌子。她记不住。意大利 牌子名字比较长。Versace,范思哲这种三个字还能记住,再长就难了。何况难 得去看一次名牌鞋。   但是那个感觉太好了。好像双足都被温柔地含住,亲亲。张小红脱下鞋的时 候十分舍不得。鞋上没有价码,这里的鞋都没有价码。但是看到有价码的小皮具 的价格,她就明白没有必要问那双鞋的价格。   张小红继续在办公室干活。她的工作名头蛮酷。xx项目经理助理。其实大家 都知道,就是来回递文书,跑各个部门打下手。   来回的走动增加了她的不快。张小红在复印的时候想,那双意大利鞋真好。 多体贴。这双破鞋就是在和自己作对。张小红忽然想,男人进入女人体内时是不 是这个感觉。可是,好像没有办法把脚伸进自己的体内做实验。张小红觉得这个 念头十分好笑,不小心笑出声来。一个同事抬头看了看她,于是张小红继续低头 装作摆弄复印机。   张小红顺着念头想,手指伸进去也实验不了,因为她那里面的感受比对手指 的感受强多了,手指啥感觉,其实是模糊的。而脚在鞋里的时候,她只知道脚的 舒服,当然不会知道鞋是不是舒服……张小红又觉得很有意思,她可以想见自己 的嘴角翘成美好的微微弧线。   张小红彷佛看到男友把阳具放进她里头的表情,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和她把脚 伸进意大利女鞋的表情相同。不过她知道,男友把那话儿拔出来的时候,并没有 那么多遗憾。有时他要过十几或者几十分钟才会重新想念她那配套的凹陷,也许 第二天,也许更久。而她把脚拔出来的时候,立刻就很想念那双鞋。   张小红记得男友在陪她试那双鞋时候的表情,男友对于张小红对那双女鞋的 特殊感情并没有产生嫉妒,事实上,他心不在焉。他很不习惯来这种地方挑衣服, “买不起去干吗?”他这么和张小红吵过架。他显然难以承受这种价格的压力。 不过他看出来女友确实喜欢,这令他更加折磨。他也不是买不起,只是不愿意这 么花钱。张小红想起,偶尔男友也会主动答应这么买一件高档装备,在过节大型 打折的时候。不过都是一些小内衣内裤,男人主动买东西的企图也未免太明显了。 张小红想。   当然,那几件内衣确实挺好看的。   张小红继续走来走去,忙碌减轻了一点她的不适。当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 才重新想起了这件事情。她决定去厕所把鞋脱了看看怎么回事。   张小红喜欢自己的脚,她对小腿的满意度略差,对大腿满意度更差,以此向 上类推,这条满意度抛物线,到胸部的时候,达到了最低点,再向上,到脖子又 觉得好一点,脸又好一点。脸还是挺好看的,张小红看洗手间镜子的时候想。   小趾有点被鞋压扁,而其他趾头都很完美。真的很完美。趾头粗细均匀,皮 肤甚至光滑细嫩,因为她用心打磨的。张小红没有涂趾甲。她甚至觉得趾甲的鲜 艳会破坏她双足的完美。   张小红觉得如果在中国古代,她会是个绝代大美女。她有着盈盈一握的淑乳, 有着最完美的双足。当然,不满足小脚要求。不过张小红确信在天足审美体系里 头,她的双足极其完美。十八摸最后一摸怎么唱的,“伸手~摸向~姐的双脚边 儿儿~姐的双脚……”她记不起来词了。双脚可以用什么比喻,什么描述?她觉 得简直完美得没有合适的比喻。   她的男友并不能领会她双足的美。男友更在乎的是她细嫩的双足摩擦过他全 身的感觉,特别是按下他高昂的龟头时候的快感。张小红觉得十分失望,男友给 她唱过十八摸,可是并不是摸到双脚作为结束。男友调整顺序乱唱一通,最后总 是以摸到双奶边和大腿边作为结束,甚至有时候根本就不摸双足。张小红感到羞 耻,她给男友提词,说还有“姐的双脚边儿儿”。男友模糊其辞,男友那时候的 话语只有喘气和无意义的喊叫。张小红为自己没有能感觉到和男友同档次的兴奋 而羞耻,她用脚环起来,夹紧男友的屁股,脚掌在上面轻轻摩挲,那婴儿般的细 嫩传来了一阵阵电流感,张小红觉得自己渐渐也只能无意义的喊叫了。张小红低 低地叫着,和男友一起。   张小红褪下鞋子,仔细地摸着双足,很好啊~她闭上眼睛,在卫生间的隔间 里,她把两只脚蜷起来,让脚底摩挲着腿上的丝袜。丝袜上的蕾丝花纹挑动着足 底细密的神经,那种快感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直接拍击在她大脑最柔 弱的地方。   张小红的手停止了。   张小红摸到一个她不明白的结构。她的双足陪伴了她二十几年,最近几年的 抚摸打磨更是几乎定期,她不明白怎么会有她不明白的地方。   张小红急促张开眼睛。她清晰看到,右脚拇趾和相邻趾(食趾?张小红在极 坏的心情里,几乎为此笑了一下)之间,有一个膜连接着。膜是半透明的,还没 有完全长成,只有靠近趾的两边长得很高,齐趾甲了,连接的膜没有那么高。但 是很清楚,这是脚蹼。   张小红稳住心情。她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很沉着地用手指抚摸那层薄膜。 薄膜没有感觉。手指感觉一阵磨砂的纹路。   太真实了。原来这层膜被鞋磨着,所以很难受。   张小红又看了看其他脚趾之间,难道都要长出脚蹼来?那不是鸭子了?   还好,暂时没发现。   可是,已经够糟的了。   张小红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老天嫉妒完美的双足么?   张小红觉得心底有什么被抽去了,于是她想的一切东西,都漂浮起来。张小 红模模糊糊地穿上鞋。模模糊糊地走出隔间,模模糊糊地和一个同事打了招呼, 模模糊糊地洗了手,然后吹干。张小红的那个下午是一段飘动的闪烁不定的记忆。 后来她查对那天下午完成的任务时,惊叹于那个下午是那么地高效而且无误。   可是当时的张小红想的,只有鞋子和脚传来的不快,这个不快不停地提醒她 一个事实:那层膜的存在。   回到住处以后,张小红把热水放好,泡在浴缸里头想把心情熨好。她想,要 去医院把这层膜整型掉,这手术肯定不贵,不用住院,不过医生可能会奇怪,这 是什么呢?鸭掌?医生可能要上去咬一口,要泡辣椒咸水,泡几个小时,才好吃。 医生会做这种手术么?也许这是很常见的病?常见你个鬼!不可能。她轻轻唱歌。 啊啊啊啊,她的婉转林夕词最后变成嚎叫。她轻轻地摸那层膜。拍拍。她觉得有 点寂寞。   张小红的男友回来了,听见了哭嚎的尾声,他冲进卫生间,却没有看到什么 异常。他仔细回想,上周和日本妞约会,难道她知道。不可能啊。要知道早几天 该知道了。   想到这里,他的底气足了,上前抱住张小红,轻拍她的后背。她突然哭了。 于是就这么静静的。   “怎么了?”   在若干句“怎么了?”之后,张小红决定回答一下,她知道男友对她的双足 毫不在意,那么多了一层膜,也不会让男友对她的身体,增添什么不快。   她把右脚从浴缸内伸出。男友把她的右脚提起来,来回看了几次,不得要领。   她用手指出了那层膜的存在。男友近视。仔细看了看,摸了摸,又摘下眼镜 看,他把两个趾头分得最开,因为摘下了眼镜,所以要靠得很近,张小红感觉到 男友浓重的气息。   张小红突然感到什么从升起的那只脚传来,她几乎不相信这种感觉,舒爽的 感受迅速在体内传遍,从内部打击到每一块皮肤,然后又反射回来,还没等这快 意打击到另一块皮肤,又一阵疯狂从足尖传来。   张小红许久才能再张开双眼,她看清男友在舔她的那层膜,然后吮吸她的脚 趾。   张小红的微微抖动渐渐平息。男友把拇趾吐出来,说:“高潮了?”   张小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男友飞快地脱光了衣服,然后一边抽送,一 边照顾她的另一只脚。   张小红从此不穿夹拇趾的凉鞋,她对双脚的打磨也不那么认真了。男友并没 有从此就每次十八摸都以“姐的双脚边儿儿”结尾,但是再也不会忘记这段词了。 张小红对那层蹼心存感激,没有让医生对它动刀子。不过她还是很记挂那双意大 利女鞋,经常去那个店好像试别的服装的时候顺便试一下那双鞋,以至于名牌店 冷漠的导购员,看到张小红时也不是那副训练好的冷漠,而是有点怪怪的,从此, 张小红再也不去看那双鞋了,渐渐地也就把这事忘了。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