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了历史的普通中国人--黄雀行动”前线总指挥陈达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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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wumao 于 2011-06-06, 20:39:21:

“世间真正的英雄,没有别的定义,唯独舍身取义的人,方配得上这个名称……”这是《香港英雄》一书对“英雄”的定义,书中介绍的英雄人物之一陈达钲,是1989年“六四事件”后轰动一时的“黄雀行动”前线总指挥。当年他基於不满中共血腥镇压的义愤,抱着“救人总比杀人好”的信念,将个人利益置之度外,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成功救出133人,谱写当代侠义英雄传。

当年香港“黄雀行动”轰动西方世界、震惊中南海,香港导演曾以陈达钲及其孖生兄弟陈达钳的故事为原型,拍成电影“秘密通道”。

“六四事件”已经过去18年,133名获救的中国大陆知识菁英和学生领袖,目前大多已在欧美各地安居乐业。说到人称“六哥”的陈达钲当年的“救命之恩”,仍然非常动情,他们称他为“再生父母”、“民运人士的大救星”;香港媒体将他比做“香港的辛德勒(O kar Schindler,二战时尽力拯救超过千名犹太人);了解他的人,则称他为”当代儒侠“。

当代儒侠活学活用

5月27日晚上在纽约甘迺迪国际机场,出现一幅引人注目的“欢迎香港英雄、着名黄雀行动总指挥陈达钲先生”的横幅。在“六四”

18周年纪念前夕,陈达钲几经周折,终於获准踏足美国,受到一群当年获他救助的民运人士的热烈欢迎,包括原中国国务院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所长陈一谘、原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研究所所长严家祺,两人原来均为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智囊团成员。看到“六哥”步出机场,陈一谘、严家祺等人先后趋前与他热烈拥抱,场面感人。

自“黄雀行动”1991年6月首度曝光以来,传闻总指挥陈达钲是“江湖中人”,有人指他是三合会,有人说他属14K,更有人指他是香港第一大帮派组织“新义安”头目向华强手下……1992年陈达钲为了救援两名“失手”被中共判监的“兄弟”出狱,在有关人士安排下,亲赴北京与公安部高层领导人会面,江湖上流传他“单刀赴会”

的英勇事蹟,称他为“虎胆英雄”,更增他的神秘色彩。

然而,北京当局曾指证历历,说“黄雀行动”是由美国中央情报局一手操纵策划。美国独立新闻记者马克??佩里(Mark Perry)在《中央情报局的最后日子》(The Last Days of the CIA)一书中,也披露中情局李洁明等人积极救助因“六四”而陷入困境的大陆民运人士的内幕,指“黄雀行动”是由美国总统亲自批准、中情局一手策划。

陈达钲在接受《世界周刊》专访时郑重澄清三点:一、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只有爱国情怀,没有任何“黑社会”的背景,没有参加过任何帮派活动,没有任何犯罪纪录,他可以接受任何检验;二、他主持的“救人”行动,“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三、所谓的“黄雀行动”,不是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做到,而是集合众人力量,是团体组织的功劳,“总指挥”是外界对他的溢美之词,他不敢掠美,最多只能说他是“前线总指挥”,而香港着名影人岑建勳,才是“营救行动的第一功臣”。

提到当年的救人行动,人称“六哥”的陈达钲颇为自豪表示,当年北京当局在全国布下天罗地网大肆搜捕民运人士,并在东南沿海各省市交通要道截查,边防线上更是重兵把守,中国国家安全部副部长刘文带领120多人南下广东,亲自坐镇指挥,全力侦查“秘密通道”。

陈达钲作为第一线救人的总指挥,“活学活用毛泽东军事战略思想”

,採用“行动快,部署快,决定慢”的方针,成功救出133人,无一失手,这是他平生快意之事。其中33次的救人过程都惊险万分,最后都化险为夷。虽然为此付出沉重代价,他永不言悔。

生命有限真理永恆

陈达钲表示,他从小深受儒家思想影响,12岁即熟读“尽忠立孝,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国家民族观念强烈。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可以归纳为“16字真言”:个人渺小,历史伟大;生命有限,真理永恆.他的生死观受陶渊明《輓歌诗》的影响甚深,十分欣赏诗中“有生必有死”的达观态度。天地赋命,生必有死,自古圣贤,谁能独免?子夏有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六四事件前,六哥生意做得很成功,经营洋酒和娱乐公司,正当事业蒸蒸日上时,六四爆发,他义无反顾投入救人行列。18年后的今天,他的生意一落千丈,在大陆投资亏蚀二、三千万元人民币,借给朋友的几千万也要不回来,加上他被遇袭后脑部受损,反应迟钝,造成目前经济困难,使他无法像以前那样叱?风云。

不过,达观知命的陈达钲非常看得开,他深知人生总有高低潮,潮起潮落等闲视之。他慨叹:“六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不过,若从“不以成败论英雄”的角度来看,即使“六哥的时代已经过去”,“黄雀行动”将永载史册,陈达钲亦将名垂青史。

他为人处世的厚道与恕道,从下述几件事可见一斑:

1996年10月3日,陈达钲与友人在香港九龙旺角通菜街一家海鲜酒家吃消夜时,突然冲进一群持开山刀及铁棍的大汉,追斩邻桌一名林姓食客。陈达钲恐遭池鱼之殃,夺门而出欲走避,没想到反被把守大门的同党误作对方同夥对他下毒手,左手及头顶被开山刀连劈数刀,头骨被劈开一条长达15公分伤口,右脑遭重创,伤及控制左半边身体的运动中枢及记忆系统,当时情况危殆。主治医生甚至担心即使他能捡回一命,日后“有九成机会左边身体半身不遂,同时部分视听能力受损”。

陈达钲遇袭身负重伤后,“黄雀行动”总指挥身分曝光,坊间一度众说纷耘,有人怀疑事件涉及政治因素或江湖恩怨。当时香港《壹周刊》在报导此事时,曾感叹“这么一个好人如果横死,就真是天唔开眼……”

生命力顽强的陈达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最终大难不死。事后行凶者知道误伤陈达钲后,一再请求登门请罪。陈达钲调查清楚对方确是无心之失,当时警方对案件高度重视,全力缉凶,陈达钲表示,“永远都不想见到对方,叫他们有多远走多远,如果没钱潜逃,我可以资助”。

事隔将近11年,那次的意外遇袭,给陈达钲留下严重后遗症,令他大伤元气。由於右脑大面积受损,导致反应迟钝,左手肌肉萎缩,记忆力衰退,不能大声说话,健康大不如前。

在接受《世界周刊》专访时,旧事重提,难得的是他仍然不愠不火。

记者奇而问之:“为何对方这样严重伤害无辜,你仍可以原谅他们?换了别人,可能会报复。”

陈达钲说:“他们当时斩人时,并不知道我是谁,不知者不罪。就好比一辆的士(出租车)不小心将你撞伤,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也怪自己当时反应太快,如果我坐着不动,就不会被斩。我不主张报复,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是否视此为“命中劫数”,他答说“

也许“。他补充说,虽然他非圣人,但要向圣人学习,一个人要以德服人,化敌为友,才是最高境界。

以德服人只身赴京

他的“恕道”和大度,从另一件事也可印证。

1990年,陈达钲两名手下黎沛成和李龙庆为了救援王军涛和陈子明,中了中国警方的圈套,被捕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及四年。外界盛传陈达钲1991年为了营救黎沛成和李龙庆,不顾个人安危“单刀赴会”,前往北京与公安部高层见面达成协议,即北京放人,他金盆洗手,以后不再参与“黄雀行动”,促使两人获释。

向他求证是否真有其事?他说用“单刀赴会”的形容词,恐太过贬低中国公安部。而黎、李两人为了帮他做事坐牢,他不能置之不顾,所以他做了一个妥协,答应北京方面“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但我的妥协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给事件做一个了断。可能有人说,六哥向共产党投降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他的妥协获得支联会的理解和同意。至於是否如外传所言与陶驷驹见面,他不置可否。但他澄清,当时与对方达成三个条件:一是保证既往不究,来去自由;二是不附带任何条件;三是释放黎沛成和李龙庆。

事隔半年,陈达钲获通知赴广东怀集监狱接黎、李两人出狱。他给每人十万港元“压惊”,其中九万元是他自掏腰包,一万元由支联会所付。

据传黎沛成和李龙庆在被捕后供出陈达钲,导致“秘密通道”路线曝光。为何他被手下“出卖”,不但没有惩罚两人,还为营救对方“只身赴会”?他说,不能用“出卖”的字眼,否则他们今后无法在社会上立足。何况他们曾多次出生入死接送民运人士。

别人称讚他“高风亮节”,他谦称这只是尽本分。“他们为我工作出事,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

他主持的“黄雀行动”,约历时九月,前后共救出133人。在这过程中,他牺牲了四名弟兄。一次是快艇完成救人任务回航时,遇上浓雾,撞上水泥船,快艇被撞得稀巴烂,两名弟兄当场死亡。另一次是快艇出海救人时,遇上中共巡逻艇,在枪林弹雨中快艇高速逃跑,不幸失控翻沉,两名弟兄遇难。陈达钲在悲痛之余,厚葬四人,并分别付50万港元抚恤金给他们的遗属。

“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他说,他们是为了帮他做事而死,他要对他们负责。他引用毛泽东语录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广结善缘得道多助

在救援133人中,要数武汉大学博士研究生蔡崇国、陈宣良最惊险曲折。天安门广场总指挥柴玲轰动世界的《我是柴玲,我还活着》的录音带,便是在武汉大学录制,交由蔡崇国传出的。

1989年8月,蔡、陈两人逃抵深圳,陈达钲命七哥陈达钳前往接应,谁知当晚武汉国安局人员就追到深圳搜捕,幸而逃脱。翌日七哥在蛇口为他们安排逃生之路A给一位船老闆付了10万元偷渡费,结果上船才半小时,船老闆带着他们折返,表示钱他不能拿了,整个海面已被封锁,船只也不许再出海。

当晚,整个深圳都在搜捕两人,蛇口所有酒店军警密布。七哥用暗语打电话给在香港坐镇的六哥,六哥吩咐“一定要保障他俩的安全”。

他们在全面戒严的深圳匿藏一周,七哥亲自上街为他们买食物和饮水,然后为他们活动另外的逃生之路。

一周后,陈氏兄弟物色到出海捕蠔的船只,由於公安追捕民运人士,不许船只出海,船在码头已停泊10天,他们赶上批准蠔艇可以出海作业的第一天,蔡、陈两人藏在船的暗格中,却被突如其来的十多艘公安船只包围,扬言已经获知两人在船上,坚持将所有船只拖回码头检查。

在这紧急关头,奇蹟出现,海水退潮,公安快艇无法与蠔艇一起走,趁此机会,船老闆对两人说,如回去,你们一定会被捕;但躲在船上太久,你们也会闷死,与其如此,倒不如我将你们丢入大海,右方是香港,左边是广州,你们自己选择吧。

等待在香港罗浮山的六哥知道情况后,气得半死,他生气地对七哥说:“如果他们有什么好歹,我就杀了你!”七哥赶紧跑到深圳大酒店,花1200元买了一个军用望远镜,带了几名手下,直奔码头,不顾安危,用望远镜搜索海面上载浮载沉的蔡、陈两人,终於发现海面上有两个小黑点。七哥利用炮楼上站岗哨兵吃饭的空档,命令两名手下跳入大海将两人救回,可怜他们已被锐利的贝壳割得遍体鳞伤。又过了一周,两人仍无法脱逃,六哥只好拿出最后王牌,动用与中共边防武警的关系,用高速快艇将他们安全送抵香港。

陈达钲说,虽然他非江湖中人,但长期以来,抱着广交友、不树敌的原则,三教九流朋友遍天下,在中共党政军各界人脉关系丰厚。如果没有爱国的黑社会人士、有良知的渔民、武警及公安人员等人协助,“黄雀行动”是不可能这样成功的。

伤心欲绝剃儿光头

陈达钲名片上印的头衔是香港唯胜企业有限公司、义德洋行有限公司和华美门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他出身一个大家庭,有13个兄弟姐妹,他本人排行第六,人称六哥;与他共同参与黄雀行动的弟弟陈达钳与他是双胞胎,称为七哥。

问他是否后悔当日的救人活动,他说绝不后悔所做的一切。“救人总比杀人好”。有些获救的民运人士,获西方国家庇护后,表现令人失望。对此,陈达钲表示,他救他们是希望他们好,“但如果他们做坏事,与我们无关。”

认为“施比受更有福”的陈达钲,从不希望他救助过的民运人士有朝一日回报他,但当他遇袭受伤后,民运人土的慰问信如雪片般飞来,他一一珍藏至今。当他将这一大叠慰问信向记者展示时,显示他是十分珍视友情的。

八九民运风起云涌之初,北京大学生发动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争民主,要自由”的呼声响彻云宵,忧国忧民的陈达钲似乎看到了国家的进步和民主化的希望。谁知,天安门学运以血腥镇压收场,陈达钲伤心欲绝,因悲愤过度心力衰竭送院救治。为了表达心中的愤怒,他将时年七岁的小儿子陈敬业剃了光头。

这里还有段插曲,小敬业顶着光头回校上课,有些同学好奇摸他的光头,甚至动手打他,还有人嘲笑他是个“小和尚”,把小敬业气哭了。校长了解情况后,向全校学生宣布他剃光头的原因,结果同学们对他肃然起敬,再没有捉弄他。

对於支联会为每位获救者平均提供一百万港元救援经费的传闻,陈达钲否认说“绝对不可能”,他说支联会给的资金并不多,他的付出与所得完全不成比例。例如出动高科技的快艇救人时,光是燃油成本就高得惊人。不过,他澄清外界说他为了救人“倾家荡产,花了二、三千万”,是过分夸大了事实,“几百万是有的”。

据他了解,支联会此前确实与某帮派联络救人一事,因对方叫价太高而作罢。后来才由岑建勳出面,透过他一位陈姓好友居中联络找到他,希望他能出面营救被北京当局通缉在逃的学生领袖和知识分子。陈达钲认为一来自己有能力做到,因他认识一些拥有快艇用於走私物品和人口的朋友,之前他们一直在中港之间走私汽车和电器用品等,熟悉如何避开警方的搜索。二来他觉得“义不容辞”,救人总比杀人好,故慨然应允。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欲罢不能。

说到岑建勳和他两人扮演的角色,陈达钲说,岑建勳是背后的策划者,他是第一线的行动者,直接救护逃亡人士。大致分为接头、护送、送抵三个环节。逃亡者安全送港后,再由支联会将人接走,香港政府在帮助逃亡人士获西方国家庇护方面,默契十足,大开绿灯。

古人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六四流血事件发生后,很多人不顾个人安危援救被大陆通缉追捕的民运人士。参与救援行动的包括中共党政军警人员工、人权分子、外交人员、商人、走私客,甚至黑社会分子亦有参与。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快艇走私客大多是三合会成员,他们在救护民运人士方面起了一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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